对话主持 中国汽车报社社长 李庆文
对话嘉宾 盛瑞传动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刘祥伍
在中国汽车行业,有一批真正创业、真正做自主创新的人,盛瑞传动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盛瑞”)董事长刘祥伍就是其中之一。他49岁放弃厅官,转制创办民营企业;54岁果敢选择风险巨大的8AT创新创业新项目,以强大的自信自强品格创造了盛瑞8AT的奇迹。
过去,我们谈盛瑞首款自主研发的8AT,往往是见物不见人,着力点放在8AT产品如何取得成功,盛瑞如何联合德国波鸿鲁尔大学教授谭伯格团队、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徐向阳团队以及英国里卡多公司,三国四方共同努力诞生了这一结晶。然而,产品成功的背后离不开企业家的胆识和战略决策。对于8AT这一项目,汽车行业知道的人并不少,一些国有企业、上市公司的老总也都清楚,但是为什么他们没有胆识、没有魄力去干这件事,而是由盛瑞这家后起的民营企业攻克了这个难关?我认为,这与企业家的性格特点、决断能力以及其带领的团队有很大关系。
为了更好地了解盛瑞8AT背后的故事,我与刘祥伍进行了深入交流,从他年轻时的经历聊起,了解到了他的成长轨迹、创业历程和企业发展过程。我深深地感到,他敢于从零开始,将8AT这一虚无缥缈的概念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用得上的实实在在的产品,缘于其通过人生的历练,积累下来的无所畏惧的进取精神和勇于担当的责任感。同时,在创业过程中,尊重人才、理解人才,真诚待人、信任员工也是他能够获得成功的重要因素。
——题记
插队生活造就积极向上、坚韧不拔的个性
李庆文:大家都认为,8AT的成功是由于企业家有胆识,敢于创新,有社会责任感和产业报国的雄心壮志,敢于拿出自己的资金投入到一个不能够确定成功的原始创新项目上。当时8AT还只是个概念,不是成熟的技术,甚至连模仿的对象都没有,是真正的原始创新,完全是从头开始。我非常佩服你作出开发创造8AT产品这个战略决断,这应该和你的人生经历有关系。能否介绍一下你自主创业、自主创新的经历,让行业里的人进一步了解你、理解你,了解企业、理解企业;让人们看到盛瑞的实力,对盛瑞未来的发展更有信心,在行业里进一步推动8AT的产业化发展。
刘祥伍:我是山东青岛人,父亲是一名老中医,他对我们兄弟几个要求很严格,从小就培养我们积极向上的进取精神。应该说,家庭教育对我的影响很大,使我不断要求上进。
1970年,我插队到内蒙古建设兵团,一待就是6年。当时兵团属于备战备荒的屯垦戍边编制,“排”以上的全是现役军人。在兵团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位指导员,他可以说是我人生中的政治启蒙老师,对我影响很大。他曾经对我说:“你现在就像一碗清水,干净透明,你想让它是什么颜色它就是什么颜色,希望你始终保持做人的本性。”正是他鼓励我入团、入党、提干。当时我是兵团青岛籍里年龄最小的,却入党最早,进步较快。我从新兵开始,一直干到连里的司务长,主要负责400多名战士的吃穿住用,直到返城离开。兵团的生活非常艰苦,在我待的6年里,有5年都是在没有电的生活中度过,住宿条件是土墙、土炕。现在回想起来,这一段经历对我后来的发展起了决定性作用,它磨炼了我的意志,让我知道什么叫苦什么是甜,知道怎么去生活,这点非常重要。
自信自立,追求知识,从普通工人干到公司副总
李庆文:插队的这段经历对于你理解人生、了解社会,真正形成自己的性格和意志力有很大好处,使你能够吃苦耐劳,不害怕困难。
刘祥伍:对。1976年返城后,恰好遇上潍柴招工,我就进了潍柴工作。那年我23岁,感觉自己已经不年轻了,需要尽快赚钱养家,所以当劳资科长问我有什么想法时,我表示哪个岗位挣钱最多、学徒最快,我就去哪里。在机械制造业,当时最脏最累的就是铸造,但学徒最快,一年就可以出徒,于是我就去了那里。对我来说,与内蒙古建设兵团的恶劣环境相比,铸造并不算什么最脏最累的活儿。铸造的第一道工序是翻砂,我的第一份工作是配砂工。当时我所在的那个班是厂里的“老大难”班,员工普遍没有文化,还有各种思想问题,我是惟一的党员。我刚去的时候,看到班里的环境比较脏乱,就有种想改变生产环境的想法。于是,我主动把我们班多少年没弄的脏土乱瓦全部整理了一遍,让工作环境变好了一些。随着和班组其他成员逐步熟悉,我表示咱们得有个目标——当上先进班组。三个月以后,在大家的努力下,我们班被评为先进班组。工作四个月后,我就当上了班长,尽管那时还没出徒。
李庆文:那个时候,你的管理能力已经初步显现出来了。不但自己主动做事,还获得班组成员的信任,把大家团结起来,共同为一个目标努力。
刘祥伍:在配砂班工作八个月以后,我被借调到铸造分厂。由于我在分厂表现较好,领导把我提拔为分厂的团总支书记。当时我刚刚出徒一年,是潍柴惟一一名脱产的团总支书记。那时候,铸造分厂的团员青年思想问题最多,也最落后,团委书记和党总支书记希望我能够把这个烂摊子变成先进,给我定的目标是一年必须当先进。我那时候也是一身劲儿,不知道累,改革开放后更是感觉朝气蓬勃,工作充满激情。一年以后,我所在的团总支被评为潍柴的先进团总支,第二年被评为潍坊市的先进团总支。后来我被派到省团校进修,回来以后就提了干,1982年成为党总支副书记。干了两年以后,我发现没有学历对我来说是人生的一大挑战,于是萌生了去上大学的念头。
李庆文:当时你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领导也很器重你,发展前景很好,为什么想去上大学呢?
刘祥伍:那时我是党总支副书记,分管员工的教育。我原来认为,成功的道路有很多条,不一定非得有学历。但有一次工厂教育处的处长说的一句话深深刺激了我,他说有的单位分管教育的领导自己还没有学历。再加上当时国家提倡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于是我找了工厂宣传部的领导,表示自己想去上大学。刚好那时北京机械学院有个文化补习班,给我们单位三个名额,补习完了可以参加全国高考。于是我就去北京学习培训了四个月,和我同去的两人一个文革前上过技校,一个是高中生,我是其中学历最低的,大家都觉得我最没有希望考上大学。
由于我以前没有学过数理化,在补习班第一次的摸底考试中成绩很差,只考了5分,满分是100分。最初的学习过程非常痛苦,但我没有放弃。人的潜力是挖之不尽的,两个月以后,在新的摸底考试中,我进步很快,在全班42人中跃居第26名。最后参加高考,补习班中有一半人考上了大学,我是其中之一,被陕西机械学院录取了,学的是企业管理中的经营管理,是那时候最热门的专业。我也是我们单位三个人中惟一考上大学的,1985年入学。
李庆文: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但也需要自身的内在动力,如果内在动力不强,是不可能成功的。那时候为了考大学,你应该也是拼了吧?
刘祥伍:对。记得高考前最后那个星期,我用13斤全国粮票换了26个鸡蛋,天天喝鸡蛋水,没日没夜地复习,废寝忘食这个词在那时候得到了充分体现。讲这个故事,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人活着得有明确的价值观,要清楚自己活着的目的,并为之奋斗。尽管大家都说我不行,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但我认为人要有自信,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就难以自立自强。我后来之所以能把8AT干成功,实际上也是靠自信。
大学毕业后我又回到潍柴,提干很快,从铸造厂的党委书记兼厂长,到发动机厂的党委书记,又到了总公司任生产部长,再到销售公司总经理,最后提为潍柴的副总。可以说,除了计划生育工作,我在潍柴什么工作都干过了。
李庆文:你的经历对我启发很大。归纳你创业前的经历,作为一名普通知青去了兵团,在那里吃苦得到磨砺,尤其是通过当司务长,学会了管理一大批人,并且锻炼了胆量。有了这个基础,参加工作后到工厂去管理一个班的翻砂工,对你来说就很容易了,所以马上取得了成绩,一下子脱颖而出。后来逐渐提干,从团总支书记到党总支副书记,已经获得了成功。这时候你作出了一个关键的选择,就是考大学。如果当时没有考大学就不会有今天的成绩,这就是进取精神。
刘祥伍:现在想想,确立了一个正确的世界观再去学习,可能要比直接学习好得多,因为知道自己要什么,为什么要学。
李庆文:对于你来说,学习的动力非常自觉,而且学的过程和别人也不一样。你学习的是管理,以前还有过实践经验,老师的理论结合你的工作实践,这和普通学生的状态肯定完全不同。所以学习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尤其是影响到你后来的决策。
刘祥伍:虽然我们这代人由于时代原因,一开始没有文化,但我们有良好的政治素质,这就是我们自生动力的一种根源。而且自己也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所以会做群众工作,能和工人打成一片。通过大学的学习,开拓了自己的视野,能够更好地运用到工作中。
勇于担当,放弃厅官,从零创业
李庆文:在潍柴的工作经历,让你拥有了丰富的阅历,也具备了各方面的管理经验,对你后来的创业是一种积累。但是对你来说,如果不创业,生活一样过得很好,那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创业,去奋斗,去拼搏?
刘祥伍: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当时企业的发展形势逼出来的。2002年,刚好赶上国企改制,要求政企分开、主辅分离,潍柴作为国企也面临改制问题,想把一些效益不好的地方企业剥离出去。这时候,地方企业的职工非常不满,表示改制可以,但公司领导应带头改制。为平息事态,我激流勇退,带领一批员工重新创业,把分流出去的厂改制为民营企业。当时潍坊市给分流出去的员工提供了两个政策,一个是跟着我走,保证五年不下岗;另一个是买断工龄。后来有512名职工跟着我走了,他们表示相信我这个人。另外有200多人买断工龄,自谋职业。
李庆文:把一家分流出去的工厂从国企一步改制到位,成为民营企业,对于你来说,相当于是重新创业。而且那种改制后的情况比现在从零开始创业还艰难,因为你首先得养活500多人。
刘祥伍:我在潍柴原来属于副厅级干部,收入很高,离开后完全是从零开始。那年我49岁,最开始都没敢和家人商量,自己贷款入股了这家厂。虽然走的时候我自己想干点事,但说实话心里也很害怕,没有底。当时从潍柴剥离的这家分厂,属于“三无产业(无技术、无人才、无产品)”,效益很差。很多人认为厂子分流出去半年后肯定倒闭,而我当时承诺了“保证员工五年不下岗”,这是一种责任,员工对我也有期待。人要么就不承诺,一旦承诺就是一种责任。
李庆文:那些职工真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现在回头看,你当时走的路是正确的,做出了正确的人生选择。
刘祥伍:有压力才有动力,而且必须有一种时刻不忘的责任感,因为员工都跟着你,如果把企业搞砸了,不只是我个人的问题,还得想想怎么对得起这些员工。可以说,这个责任比泰山还重,那时我晚上经常因为想这个问题而睡不着觉。所以从改制那天起,我心里就有一个承诺:凡是跟着我走的职工,我一定要给他们一个好的回报,我要对得起他们。
改制后留给我的是债权债务,没有现金。在总资产2000万元,其中负债1500万元,流动资金就是我们这些股东贷款凑的500万元的情况下,工厂正式开工了。那时候也没明确的产品,市场也不好,然而我们通过努力克服重重困难,终于发展到了今天的规模。当时分流出去的一共有八家企业,现在只剩下两家,其他都倒闭了。我认为,企业的发展需要当一把手的人有责任感,有奉献精神。比如有的工厂倒闭了,原因就是厂里挣了钱以后就买车买房,没有持续发展的目标。而我们总想着怎么把这个厂做大做强,挣的钱全部投入到企业的后续发展中。
为持续发展超常决策自主研发8AT
李庆文:如果你没有这种想法,怎么能干出大事,取得成就?在改制的时候,你敢于主动分流,稳定大局,还是因为你有自信,因为你以前进过班组、管过车间、干过销售,还学过企业管理,知道怎么管理企业。如果没有先前的积累,是不可能冷不丁冒出来去担当这件事的,包括你后来敢于自主研发8AT,挑战这一项目,和以前经历的事情都是有关系的。这些经历使你能够拥有决断力,具有牺牲精神和担当精神,并且具备号召力,让500多名员工信任你“五年不下岗”的承诺,愿意和你一起干,成为8AT创业的核心团队。你的这个决策够大胆,不是正常决策,而是超常决策。
可以说,你做出种种决策的思想根源就是不害怕、无所畏惧。正因如此,你才能够大气、敢于决断、不怕风险,把控好8AT这样一个复杂的项目。我相信,如果你的合作伙伴知道你的经历后,会更加信任你。
刘祥伍:当时,除了面对自身的压力,还要抵挡住外界的舆论压力。有人认为,我作为副厂级领着一帮“难兄难弟”出来,是在潍柴干不下去了;还有人认为,我的做法是异想天开。为了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必须把企业做成百年老店,这既是我对职工的承诺,也是对社会的承诺。这是一种追求,有了这种追求,人就会执着做事。为了企业的持续发展,我必须寻找切入点。为此,我花了两年时间对当时中国汽车产业的两大软肋——高压泵轨和自动变速器进行调研,最后决定从自动变速器入手。
当时有人主张搞4AT、5AT,但我坚决主张8AT。我认为,既然要做就要抢占行业制高点,攻关最前沿的变速器技术,否则只能永远跟在别人后面发展。应该说,在潍柴的工作经历锻炼了我,对我的整个决策起了很大作用。也是巧合,那时北航的徐向阳教授介绍我认识了德国的谭伯格教授,他有一个关于8AT的概念,之前来中国四趟都没有找到合作者。我与他一拍即合,见面当天我们就草签了合作意向协议。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认为这是命运对我的一次挑战,考验我敢不敢攀登这个高峰,而对于企业来说,未来能不能长期发展下去也在于这一搏。
李庆文:当年你坚决主张搞8AT,被今天AT发展的潮流证明是正确的。虽然如今市场上6AT仍占主流,但很快就会升级到8AT。据美国一家权威机构预测,从明年开始将全面进入8AT时代。
刘祥伍:能够下这个决心来自于我从小到大受到的磨砺,让我有毅力坚定信心去做每件事。选定8AT目标以后,在方法和模式上与其他企业就开始合作了。我觉得,自信自立才能自强,只有自强才能有自尊,只有自尊别人才能瞧得起你。现在很多人都觉得我国整车企业对自主零部件企业支持不够,但我觉得零部件企业首先要自强,要尊重自己,才能得到整车企业的尊重。尤其是在汽车行业进入新常态后,更需如此。如果总是靠天吃饭,迟早会有压力,只有靠自己的实力,自信、自立、自强才能得到尊重。通过8AT这件事,我觉得零部件企业要强,关键是企业的班子和领导要强。
责任感和哲学帮助战胜不被理解的考验
李庆文:企业发展的核心是企业家要强,如果连决策的企业家都不强,企业怎么能强大?那么,在你做8AT项目的过程中,经受的最严峻的考验是什么?
刘祥伍:最严峻的考验就是当别人都不理解你的时候。最初很多人都认为8AT不可能获得成功,包括地方上、行业里的一些领导也不支持。后来随着我们的努力逐步取得了成绩,他们也看在眼里,态度发生了转变,现在很多领导都非常支持我们。
李庆文:很多领导不懂真正的企业家,不理解企业家为什么敢于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带着员工一起干这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其实,理解企业、理解产品的最终是理解人,可以说,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盛瑞的8AT。那你是否想过,如果8AT不成功该怎么办?
刘祥伍:所以到了今天,我对职工的那种责任感,变成了对行业的责任感、对社会的责任感。这个压力比以前更重,如果不成功,我怎么对得起所有支持和帮助过我的地方政府领导、行业领导、合作伙伴和媒体朋友?
李庆文:我听说,在不被别人理解的时候,你内心十分苦闷,为了寻找答案,还到北师大去读哲学。
刘祥伍:我读哲学的目的,不是为了拿文凭,而是希望从中找到人生答案,升华自己的境界,8AT研发过程也是我学哲学的过程。
知人善任,相信年轻人,
成为中国“采埃孚”的底气来自于
拥有一支优秀的人才队伍
李庆文:我觉得你还有个优点,就是对人才的尊重和理解。正是因为你发自内心地对和你一起创业、创新的人好,所以他们才愿意和你一起干。比如,通过改制和新三板上市的做法,你紧紧地凝聚起了一支团队。
刘祥伍:根据二八原则,20%的骨干创造80%的效益,所以我的“十三五”规划就是,明确核心力量,到下一个五年,让20%的员工成为股东。最近我在搞一个人才洼地项目,给员工建房,以形成一种员工和企业休戚相关的文化和理念,真正做到百年老店所需要的那种文化的传承。
对于企业来说,老板光有胆量和人品是不够的,关键要知道什么是核心竞争力。我认为,人才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是取之不尽的源泉,而不是产品。只要有了人才,就可以创造更多更好的产品。但现在很多老板的观念并不是这样,有的老板买一台设备花三四百万元眼睛都不眨一下,但聘用一个人支出一二百万元年薪就心疼,这就是观念的差异。我觉得员工对企业的忠诚度不是靠简单的财物或是其他东西培养的,而是靠企业真心、真诚、真正地去关心他们,尊重他们,让他们感受到温暖,这样他们才能为企业创造更好的价值。所以,领导不能光用员工,还得给员工解决生活上的后顾之忧,包括住房、孩子上学问题等。
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聪明,比我们有智慧,而且懂得感恩,定力也比我们强,所以一定要了解他们、理解他们、信任他们。他们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佼佼者,如果我们能够提供平台,充分挖掘出他们的潜力和智慧,就不用担心企业的发展。我认为,企业未来的发展就在年轻人身上,中国自动变速器自主创新的希望、中国汽车行业未来的发展都在年轻人身上,我对他们充满信心。我曾经说过,下一个五年我们将成为中国的采埃孚,说这话我是有信心、有基础的。
李庆文:你之所以能够有底气说这话,是因为你现在拥有优秀的团队,有精干的人才。
刘祥伍:是的。我说这话不是因为我有一个好产品,而是因为我集聚了一支中国自动变速器的核心团队。
李庆文:在你的众多决策中,有一个决策特别正确,那就是下决心自己开发软件。要做出这个决定很不容易,当时是怎么想的?
刘祥伍:其实自主开发软件是被国外的工程公司逼出来的,因为如果一直用国外公司的软件,我们就永远拿不到核心技术。虽然有时候他们的报价貌似便宜,甚至让我们以为捡了个宝,实际却是个陷阱,一旦我们用上后,他们会把价格越抬越高。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太便宜的午餐,市场就是这样,是强者和弱者的关系。要想变为强者,必须自信、自立,否则只能永远受制于人,于是我们决定自己研发。与其把钱花在向跨国公司买技术上,不如花在真正有用的人才上,研发出自己的核心技术。
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有人相信能够成功,但我这个人善于挑战,也善于追求在别人眼里看似虚无缥渺的东西。通过给团队创造条件,让大家共同树立自主研发的信念,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终于在软件开发上实现了自强自立。这也是之前我说的为什么对80后这一代年轻人充满信心,因为他们如果有了定力要想干事的话,比我们更强。所以我们一定要相信他们,要放手让他们去干,让他们出成绩。
用事业平台给年轻人机会,
靠机制解决民营企业传承难题
李庆文:你相信年轻一代,坚信他们能够挑起重担,但是,用什么办法让他们脱颖而出呢?
刘祥伍:我这次改制七个事业部,主要就是给年轻人创造机会,让他们发挥积极性去做事。在各部室中,通过团队的新老结合,让不同年龄的人在一起相互交流。年轻人既能吸取老一辈人的经验,激励他们成长,同时对他们也是个监督。我现在每个月召开一次部门会议,由老股东做巡视员点评,他们发自内心地肯定年轻人取得的成绩。下一步如果各事业部干好以后,就可以成为法人实体,我就可以往后退,成为股东,让他们成为法人。对我来说,这也是培养接班人的重要一步,如果能够让他们成为合格的接班人,就是我最大的成绩。对于民营企业来说,要解决接班人问题,我认为与其依靠个人不如依靠合理的机制和模式。
李庆文:现在你已经明确了企业未来的发展思路,并且正在有步骤地执行,内部各个板块也都扁平化了。
刘祥伍:目前对于企业来说,老员工已经稳定了,年轻人也进入了一线。七个板块中发展最好的是8AT,到今年年底8AT能占整个集团收入的一半,明年或将达到2/3,彻底完成转型。虽然今年还是亏损,但这是发展的常态,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今后会逐步走上良性循环。明年的产品有望盈利,所以我将静下心来,研究下一步战略。
李 卿 整理